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剪刀隨想 - 蔡瀾( c- s( u- f$ v# [1 I
2003.09.15
5 \, H r% l& V7 J* @: W( \我對刀的迷戀,擴大至剪。 5 R: c: U# ?, y. D6 w) W
小時家裏的「張小泉」,愛不釋手。但是那條細小的紅藤總是剝落,自己怎麼圈也綁不回柄上,當今想起,並非一個完美的工具。
2 F ] n! L! ^+ L上回去杭州到「奎元館」去吃麵,隔壁就有家「張小泉」。現在的剪,手柄同樣是紅色,但已用塑膠代替,雖然堅固,但其味盡失,也買了一把,時不時拿出來摩挲。 6 T% {' F9 E% v
一生買了很多把剪刀,送人的居多。洋洋得意以收藏家自居,遇到了日本導演島耕二,才知道是大巫見小巫,他逢剪必買,家中單單是裁縫用的剪刀已是上萬。 8 y$ _1 l8 e6 x# o( l& H
永不離棄的是在「裕華百貨」買的那兩把手術剪,一把放在辦公室一把家用。樣子奇醜無比。成為老朋友,也不唾棄了。 # G/ v/ }: N" h8 D$ { M
走過刀剪店,必停下觀賞,剪刀的設計千變萬化,令人歎為觀止,但日本人的剪,並非我所喜,他們的剪刀是一塊鐵打成彈簧型,用手指一揑一揑來剪東西,不像我們交叉剪之。 * E! f D8 i* e" R+ v% i
利剪實在好玩,一下刀,便能滑翔般推進,不必花一下一下的動作,而那剪開布匹或紙張的聲音,有如音樂那麼好聽。
1 f1 {! G7 f @: a5 l逝世的哥哥從小就愛剪東西,把報紙剪呀剪呀,當年還穿着開襠褲,連小雞雞也剪下一塊,省掉割包皮費用。每次談及此事,必笑得哭出來,擦乾時,才發覺是悼念他的淚。 ) y- P7 c& d! i H9 S
想起花園裏種了一棵紅毛丹樹,高十幾呎,爸爸用兩根竹子,綁着母親的裁縫剪,收穫一串串的果實,又哭了。泰國女人最愛把不忠情人的那話兒剪下,有時沖水不復還,有時磨碎當鴨糧,花樣甚多。倪匡兄花天酒地的那段時期,倪太和我每次都作舉剪狀,ChopChop聲來嚇他,當今想起,又笑了起來。
3 k+ x* [' l6 W對着這把剪刀,又哭又笑,瘋子一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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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a% d/ I7 i. i# Q' m- H |復 仇 - 蔡瀾9 O, ^ L, q" D3 Y
2005.07.03% J* W }: z' `- j; f
每次遇到傷感的事,一定要盡量歡樂,才對得起自己。我決定今天不醉無歸。
; I- l5 M; u/ ]& C$ q我們從巴黎出發,去安東的家,距離五十多公里,因塞車要走一個多鐘。 ; W( g! q& {0 k$ y
安東很懂得享受,在一個樹林中置業,路上要經過美麗的風景和塞納河才抵達。 7 ~, U2 ^+ ^& M: t
「我們做畫家的,常帶可能買畫的人來看,一定要田園風光來襯托,才有藝術氣氛。說句難聽一點的,就是擺架子。」安東說。
2 z! ?1 h2 o9 b$ ^* ^5 ~「你的畫,要賣多少錢一幅?」我才不用客氣地問。
- \; ~/ f& k; a# A) b2 t7 r「小的幾萬,大的十幾萬,美金。」他說:「幾十萬的也有。」 , C6 z- t% P' R- u
好小子,真會開價。但是繪畫這回事,有人買,價就高,不光靠運氣的。 1 a! T% L6 ?6 G9 M* L$ Z* l1 k
安東的家由一棟老房子改建,花園很大。他太太種滿玫瑰,至少有幾百株。另一角落種蔬菜和香料,自用。 / `/ u/ i6 I% u+ y L. X
房子有三層,樓下餐廳和卧房,二樓當畫室,閣樓有客房,他說:「下次你來讓你住在這裏,試試看床軟不軟。」 - h: J, n$ z) ^, c* `4 p, [
先開冰凍的粉紅香檳,今天安東準備了五支陳年佳釀,香檳喝完喝白酒,再來布根地和波爾多的兩瓶紅酒,最後是匈牙利甜酒。 ; W2 y4 V' m( b% n
客廳中,擺着一個大衣箱,是從前乘郵輪,把西裝掛在裏面的那種行李,他改裝成雪茄箱,每個抽屜都放了五年以上的古巴貨。拿出他心愛的,我們吞雲吐霧。
& u+ D1 A# r$ b7 f/ |「吃完後再看畫吧。」他說。
- v$ W1 l+ D% p U; W克麗絲汀娜燒的匈牙利菜,沒有想像中那麼濃郁,一般的印象都是冬天喝的牛肉濃湯Goulash,但當今炎熱,做的菜都出奇地清淡,是我不知道的匈牙利料理的一面。因為已經被各種酒弄得醉醺醺,已不能一一記得那麼多,但是非常可口。雪茄、陳酒和美食,的確對人生的悲哀報了仇。* b, Q+ l* q% A8 ?+ ^2 d6 @" {.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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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歌 - 蔡瀾' h+ n! W. w" ~, v& }
2005.07.05* B) @' B& S( p t G
這時,安東的妻子忽然取出一把刀來。亮閃閃,劍氣迫人。
$ U* i3 J% M' s( y- |, B+ Q「是你的朋友送給我的。」她說。 1 B/ c |- A) V" F4 k1 N: @: q
哪一個?原來她指的是Sakai,《料理的鐵人》中那個燒法國菜的日本廚師,非常喜歡安東的畫,買了多幅,成為朋友。安東請他來家,試過他老婆煮的菜,驚為天人。西方學廚藝的人,有一個傳統,那就是師傅教徒弟,徒弟青出於藍時,師傅便會把自己慣用的菜刀送給他。 & w3 B1 r0 }3 O9 \- o' C# }% x
Sakai和克麗絲汀娜並非老師和學生,但以刀送禮,算是隆重的了。
! o: n: K- K* B+ o2 p% {( ~# |+ U ~柏林圍牆倒了之後,匈牙利也逐漸走往變相的資本主義,社會略為有錢,附庸風雅起來,為本國人的安東舉行一個盛大的畫展。
: M7 y4 |, n3 {5 _當Sakai聽到此事時,也跟着去了,還帶了一隊攝影人員去製作電視節目,安東和他們去了布達佩斯最著名的餐廳。
% y9 ]" Q& _+ l* ?9 F& ~「蔡瀾二十多年前來的時候,是他帶的,當年我們還是窮小子,沒法去那麼貴的地方,他走進去,一叫就是五種不同的餐前酒,後來差不多把所有的菜都點齊了。」安東把往事告訴Sakai。
0 D) p/ o" m# Z; p9 d C沒他提起,這些回憶已經埋葬。 % j8 W# w; T6 ?
「Sakai喜歡布達佩斯嗎?」我問。 4 [( D! p9 n& h: e1 ]! L& a% ?
「喜歡得不得了,尤其是匈牙利少女,在夏天她們都不穿內衣,胸部晃來晃去,看得他眼睛都凸了出來。」安東笑着說。
8 j) u# G8 g. c0 o* e「對了,」我說:「正想問你,有一部叫《GloomySunday》的電影,裏面那家餐廳還開着嗎?」
0 b' ^( ~; i9 z: M% Z* c「照常營業,」安東說:「下次你來我們一齊去。你會唱戲裏面的那首主題曲嗎?」
6 `% i1 I# Q5 v9 d% i我從來不展示自己的歌喉,又絕對討厭卡拉OK,今天我高唱,他們兩人附和。是人生中幸福的一刻。& Y4 g4 A6 J0 a3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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