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房事专家的诞生

<P>我一直都认为，女人和房子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，其紧密程度就象女人和房事联系在一起一样。
# g; D9 ]; m8 Z# g+ T% z  r没有女人当然不会有房事――是的，我不是同性恋――如果不认识许丽，我也不会想要去买房
子。</P>
<P> 对我来说，认识一个女人并与之发生一夜情是很容易的，不挑剔的话何以去我的出租屋，除了潮
点儿冷点儿光线差点儿没什么缺陷；想要情调可以去酒店或宾馆，“持结婚证才能登记双人房
. e  |' k# @9 S间”的规定早就形同虚设；想来点儿新鲜的就去公园，找个人少又黑的地方还不容易吗？警察和
4 r; z' _0 q9 a% N  C联防的随时可能出现，要多刺激有多刺激。</P>
- o9 F; g0 ?) p. q* W<P> 但结婚就完全不同了。你必须有一个稳定的，干净的，光线充足空气新鲜的，家具电器齐全的，
8 o) N! H& D; R2 n0 e  A不受邻居和警察打扰的场所，没有以上条件，就别指望一个精神正常的女人会嫁给你。</P>
. \4 }. G; j1 o/ O<P>
（二）</P>
<P> 一个好的女人总能给男人以勇气。不同的是，有的女人给男人与全世界对抗的勇气，而有的女
人，给男人结婚的勇气。对于我――一个二十八岁的电脑工程师――来说，这两种女人我都遇到
过了。我认为许丽无疑属于后者，她本人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。</P>
0 F, E; X# ]+ H8 o( L$ T<P> 一件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有多麻烦，买房子也是这样。这段时间几乎每个周末，我们如果
不是在京城各大房展会的展厅里过的，就一定是在某项目的售楼处过的。从通县到八角村，从北
) n6 i7 g+ g8 g5 [城到南城，从市中心到远郊区，为此我们还特意买了两张“通工”的月票和两双运动鞋。</P>
<P> 两个月下来，我们积攒了大量楼书和房产广告，把它们一张一张码起来能有一人多高。就是按费
. j. z6 p" H% C% S  h纸五毛钱一公斤卖，卖的钱也够吃好几顿馆子的。</P>
1 B- T( s4 M" t5 T* ?2 Q5 _6 a<P> 除此之外，我们还积累了很多经验。那就是千万不要相信楼书和广告上的美仑美奂，更不能相信
销售人员的花言巧语，一切往最坏了想。</P>
( u' T+ g1 ]. r$ f- j3 y<P> 比如广告上说“亚运村正北”，那肯定就是昌平见了；广告上说“紧邻中关村”，就有可能在密
5 Z6 k1 s4 o) D& S( c7 l" I云呢；广告上说“小区配套花园”，可能就是一个亭子加一棵树；广告上说“步行五分钟到国
贸”，你这五分钟得用王军霞冲击世界纪录的速度。</P>
( T6 W$ w. E3 h<P> 楼书里也尽是奸计。尤其是期房，那上面的彩色图片指不定是从哪本挂历里翻下来的呢。反正是
工地你也没法说它不象。我就见过一个项目，楼书封面用的是美国电视剧《豪门恩怨》里的剧
照。好不容易有个现房也都是瞎画，楼盘在大兴他敢把天安门画进去，明明是通县的房子，你愣
; k9 ]3 g- j; E0 h能从上面看见王府井。</P>
<P> 售楼小姐是一个赛一个的能说会道，从地理到人文到建筑从中国入世到申奥成功足球出线，张嘴
就一长串一套话让你傻半天。总之你买了她的房子你就是人上人成功人高级经理人社会中坚阶层
的人“彰现豪华品质享受高贵人生”，你要是不买你就是猪脑子没有品位有眼无珠错过了千载难
逢的好时机明天你后悔都没地儿哭去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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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{, j# W5 f! z  b: h2 `1 C$ o （三）</P>
% m- i" d3 r2 L! \5 {4 o  X7 m" K<P> “甭管多高级的楼盘你都得昂着脸进去，进去了再问你们这项目叫什么来的？最大的户型是几百
7 t, m7 a6 V! a& P5 z' N平的？我没人民币只有美金付款行吗？你甭倒水我只喝咖啡没咖啡你卖什么楼啊。先得在气势上
; \# s; \3 F0 Q% b* W: L# G* q0 G把他们给压住了然后才好谈别的。然后你就挑刺吧。挑刺会吗？就是他要说他在市中心繁华地段
你就说你喜欢清净穷人才住城里头呢，他要说他是高档精装修送全套家具你就说这房子没个性只
- R$ f. Y- p  h( Z; r/ S- z  _有没品位的人才把屋子弄得跟“宜家”样板间似的呢，他要说他这儿车多交通方便你就说咱自己
有车好几年没乘公交了你就不嫌公共汽车喇叭吵吗，他要说他是大户型四百平米一个单元住着宽
5 w& R) v% v, v$ G) Q3 O* e- E敞你就问他有故宫宽敞吗？谈价钱的时候，别害怕，这跟在农贸市场买菜没什么两样的。你先把
他毛病挑差不多了，然后还价也有底气。先告他你看了多少多少项目了，地段价位都比他这儿有
, W; U0 u3 C, S0 S: ]$ a优势，好几个楼盘正考虑着呢。你不卖没关系，我上隔壁去。大不了你出门打个转儿在回来。这
5 ~9 {) u' G, w# q里边水分多了，一个平米谈下七八十块来都不新鲜。”</P>
<P>
6 o. X% f1 J+ x) J0 w （四）</P>
) }. u; B: l6 A2 n6 C; a<P> 千挑万选，终于定下来了。</P>
<P> “赵先生，现在我带您进楼去看看，请您先戴上安全帽。”
“戴安全套？你们这里进楼还有这规矩？我这么老实的人。。。。”
  c7 {  H7 ?/ @( t- `; { “赵先生真会开玩笑，我们要进工地，为了您的安全，我们必须戴安全帽。”
“哦，安全帽啊。好吧。你放心，没住进去之前，我是不会闭眼的。”</P>
1 C2 z& T& f8 s<P> 在售楼小姐的带领下，我穿过钢筋水泥，终于进了楼。</P>
<P> “赵先生请这边走，小心头上，有电线。”
“哦，看见了。”
“赵先生请左转，注意地上，有水泥。”
' D% u  E1 b3 q6 u% y2 y- x3 @ “看见了。”
6 ^& q# E) C/ h9 v& U6 \# {2 d4 g “赵先生请进来，小心门框，比较低。”
) b" ]: ^  b) X( y! ~ “。。。。你说晚了。”</P>
<P> 我揉着脑袋，打量着这个碉堡，实在难以相信这就是我未来的家。这就是我转遍大半
个北京城后最后的选择吗？我可以相信它吗？我会老死在这里吗？</P>
<P> 我站在没封口的阳台边上，看看下面，车象甲虫，人象蚂蚁。</P>
9 C9 q4 E3 m' r2 {+ @1 T$ m<P> 我转过头，冲正在喘气的小姐呲牙一笑：</P>
<P> “你说，我要从这儿跳下去，会怎么样？”</P>
' ~9 B7 }) J; \, t<P> （五）</P>
<P> 交小定金，交大定金，交首期款，交印花税，签合同，签补充协议。</P>
2 o8 h; Y- y" r; s<P> 一切交清，准备办贷款。</P>
9 T5 i. P4 d4 n<P> “赵先生，请问您想申请多少年限的贷款？”
- t* Y4 b: @2 H8 \3 e* C% W “如果一定要定一个期限，我希望是一万年。”
“赵先生您真会开玩笑，请问您想申请多少年？”
/ _" W( G' Y7 t" Y2 {* i “我想申请九十年。”
“请问您能活那么长吗？”
  ?8 N# _% J4 X5 q  G! f2 M “我不能。”
“那请问您想申请多少年？”
“妈的我不申请了。”
“请问您能一次付清房款吗？”
“我不能。除非你借我。你借吗？”
“那请问您想申请多少年？”
7 l# _1 g5 Q' Z0 N, | “我想死。”
8 R- O4 v3 |4 h# H- f “请问您想申请多少年？”
“。。。。你拣最长的来吧。”
“请问您信用状况如何？”
9 [- X) n. i: Q" a* D “我男子汉大丈夫。。。。”
$ L. L/ t' {+ d1 q+ v “请问您收入状况如何？”
“我们那老板可抠门了我每天都想拿把斧子。。。。”
“请问您有犯罪记录吗？”
! b% Q$ M& M+ K' z$ j “有。”
/ }; R5 E9 M2 g! D0 i, y* s7 ^3 z% P “什么？”
+ Z, A' i9 k" K9 q* l “骑车带人。”
' I+ l; W) L4 K! Q( i “那个不算。。。。”
0 R- {% O8 E% v, w8 ]: D* _" ~ “怎么能不算！我还被警察罚了款的！”
# v2 z9 m+ `6 c; V  e; l “那好我没有问题。。。。”
“还有，我看毛片。我有好多呢，你要是有兴趣。。。。”
$ F. _* R) _3 i  | “这样吧，赵先生，您留个电话。等办下来我们会通知您。”
  N0 [/ \8 \3 y; T “别着急走呀，再聊聊。”
“赵先生再见。”</P>
6 p( ~6 a: U$ h5 f- A" l5 z. ^3 S<P> （六）</P>
; P0 Q0 x1 _* P: n/ V<P> 终于办完了所有手续。</P>
  x9 C7 @0 ^  H3 P0 a<P> 我终于可以把许丽带到工地旁边，指着一片钢筋丛林中的一扇窗户，告诉她：“如果开发商不是
3 H8 N/ m* P1 r+ L0 Z骗子，如果工程不烂尾，如果政府的住房政策没有大改革，如果北京不发生地震龙卷风战争政
变，如果拉登没看上这幢房子，那么九个月之后，我会给你一个安身之处。”</P>
# C$ o; O4 o5 `& t) k- X3 b<P> 当天晚上我梦见，我脑溢血昏迷不醒，许丽在旁边哭喊：</P>
<P> “你可不能死啊！咱家还有二十五年的贷款要还啊！”</P>
% h  Y5 t# h, D! ?<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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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b>一个房事专家的诞生</b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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